事实查核：辉瑞自曝一边造病毒一边卖疫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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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段“记者暗访辉瑞高管”的短视频在中文互联网流传，视频中，一位名为乔丹·特里什顿·沃克（Jordon Trishton Walker）的男子被称为“辉瑞研发主管”，在貌似记者暗访的两个视频中谈论着对病毒进行改造的设想及商业前景。该视频在推特上获得了两千多万次观看量。

1月27日，辉瑞公司做出回应，否认相关指控。1月28日，中国各地官方媒体和大量自媒体又集中对原视频进行了 “矩阵式” 传播。这些视频带着 “辉瑞研发部主管承认新冠病毒变种是辉瑞研制” 、“辉瑞一边制造病毒一边卖疫苗”等标题，在抖音、微信视频等平台引起巨大反响。 

亚洲事实查核实验室通过查核源视频和英文媒体报道，采访接近辉瑞公司研究人员，确认无论英文媒体还是中文媒体，都存在依据模糊的单信源误导受众的现象。而大量中文媒体在报道、转发，编造了原视频和原报道中都没有的“辉瑞高管承认新冠变种病毒是由辉瑞公司制造”的虚假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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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5日，美国一家新闻调查机构“真相工程”（Project Veritas）在自己的网站上发布了他们最新的调查作品《辉瑞主管：制造定向变异的新冠病毒来继续从疫苗中获利》。在被偷拍的视频中，一名标记为“辉瑞研发主管”、名为乔丹·特里什顿·沃克（Jordon Trishton Walker ）的男子对着镜头侃侃而谈，并告诉偷拍者：“我们对公众不会说这些”“不要告诉任何人”。他谈到辉瑞公司“想要”设法知道病毒可能的变种，从而提前开发出疫苗。他并提到：“有时候新的变种出现了但是我们没有做好准备，比如德尔塔和奥密克戎……谁知道呢，不管怎样，新冠病毒都显然会是我们的摇钱树。”

沃克还说了一些揭秘“利益相关方”的话，比如：“在制药行业，所有审查我们药物的人——最终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为制药公司工作。”

1月26日当晚，美国福克斯新闻主播塔克·卡尔森（Tucker Carlson）对其发表了评论，称大药企操纵新冠病毒牟利，可能危及整个世界，也可能存在在违反联邦法律的行为，他指责MSNBC 和 CNN等 “从辉瑞公司拿了巨额广告费”的左派媒体不报道这个“大新闻”，并指谷歌公司利用搜索引擎封锁消息。

发布这段视频的“真相工程”是由詹姆斯·奥基夫（James O’Keefe）于2011年成立，其官方介绍中自称一家独立的暗访记者组织， 其使命是“调查并揭露公共和私人机构中的腐败、不诚实、内幕交易、浪费、欺诈和其他不当行为，以实现一个更加道德和透明的社会”。

福克斯电视台的塔克·卡尔森称其为“维护信息透明的新闻机构”，而《纽约时报》和《华盛顿邮报》等媒体曾多次对它进行批评，称其在2020年美国大选中用欺骗性的“调查”误导民众。 而号称中立无党派的《国会山报》（The Hill），则 称“真相调查”经常会选择性地剪辑所谓原始暗访素材进行误导报道。

辉瑞官方回应，“制造病毒变种”是误导的说法

1月27日，辉瑞公司在其官网公开发表回应，在公共卫生部门针对确定了对可能会出现的变种病毒的担心之后，他们会与合作者一起，用原始的新冠毒株来构建新的值得关注的突变株的刺突蛋白，以便做疫苗更新的研发。辉瑞称，该公司本身并没有进行病毒的功能增强或者定向化变异的研究。

根据美国卫生部门的解释，刺突蛋白是病毒的一部分，是病毒能入侵人体的重要一环，但其本身并不致病。

构建变种的刺突蛋白以应对未来可能得新型毒株大流行，和“制造病毒变种”完全没有关系，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基础医学研究人员告诉亚洲事实查核实验室，他也曾与辉瑞公司合作， 在他看来，视频中，这位“乔丹·特里什顿·沃克”的话似是而非，更像是在私人场合对外行人不负责任的“吹大牛”。他指出在疫苗开发中，提前预测、甚至“制造”新变种，并做好对应的疫苗并没有意义，—因为病毒随时都在自然变异，只有当某个变种成为大流行中的优势毒株了，才有必要针对它开发疫苗。

辉瑞公司在回应中还提及，在新冠口服药Paxlovid的研发中，他们有针对病毒的耐药性突变问题，辉瑞有做病毒改造工作以定期评估药物的抗病毒活性。辉瑞公司补充提到，根据监管要求，在这个项目中，这项工作大部分是通过计算机模拟完成的，在少数情况下，当完整的病毒不包含任何已知的功能获得性突变时，可以对此类病毒进行工程改造以评估细胞中的抗病毒活性。此外，在符合安全等级的P3实验室中，辉瑞公司用病毒、药物和培养的细胞开展了体外实验。辉瑞强调，这类研究在符合监管要求的情况下，全球很多机构都在进行。

辉瑞公司并未提及报道中的乔丹·特里什顿·沃克是否与该公司有关联。

中文媒体集体转发，进一步编造虚假信息

1月28日，在中文互联网上，该事件的传播制造出了新的“变种”信息，包括中共武汉市委机关报《长江日报》在内的多家地方官媒在其社交媒体平台上集中转发了节选的“真相工程”的暗访视频，并用大字号标题添加了原视频中没有的内容，直指“新冠变种病毒是辉瑞制造”、“辉瑞公司一边做病毒一边卖疫苗”等等。

据亚洲事实查核实验室不完全的统计，这些官方媒体来自北京、湖北、四川、陕西、河南、贵州、海南、山东、河南等地，还有中新社的主号和财经频道等账号，他们均采用了类似的视频选段、标题及摘要。

此外，“真相工程”所发的原视频中还有一部分攻击中国的内容，视频中的“高管”沃克进行了一些病毒定向变异研究流程的“科普”，并把当前的辉瑞的研究与可能发生在中国武汉病毒研究所的情况进行了比较。他说：“我们得非常严格的控制你改造的病毒，以确保它不会变成四处蔓延的东西——就像是我所怀疑的，这个病毒最初在武汉爆发时那样。病毒是绝不可能凭空出现的，那太扯淡了（It makes no sense that this virus popped out of nowhere. It’s bullsh*t）”

然而，原报道中关于“病毒可能起源武汉”这一段，所有的中国大陆媒体在引用原视频时都没有提及。

1月29日，亚洲事实查核实验室发现，上述官方媒体从短视频平台上整齐划一地删掉了该报道，然而，在删除之前，每个平台都已获得了数千次以上的转发评论。评论区则是群情激愤，公众纷纷谴责辉瑞公司和美国政府的“黑心”、“邪恶”。但相关内容依然存在于许多自媒体的视频账号中，继续在中文互联网上流传。

查核结论：

“真相工程”的“暗访”报道本身是一个没有经过严格求证和核实的单信源报道，首先并不符合调查新闻的规范，该媒体和福克斯的评论员利用该报道对民众进行了情绪煽动和误导。

中国大陆大量的官方媒体的集体报道、转发的内容则更进一步扭曲了原报道的内容，生造出了“新冠变种病毒是由辉瑞制造”等虚假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