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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痘,又一种“陌生的”病毒闯进我们的生活,或者说通过互联网闯进我们的生活。
据世界卫生组织消息,目前全球已有15个非猴痘病毒流行国家和地区报告了猴痘病例。13日-21日,总共报告了92起猴痘确诊病例和28起疑似病例。
中文媒体也不厌其烦地推送猴痘相关新闻,颇有黑云压城之势。
看起来吓人不?
当然,一如既往地,少不了冒出一大波“西方投毒阴谋论”支持者。背后原因就不多说啦,某些媒体暗戳戳引导阴谋论发酵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我说啊,大家现在看到猴痘疫情,以及之前看到的不明原因儿童肝炎,其实真的是好消息,各方面都是好消息,不是说反话。
好消息一:猴痘并不是什么可怕的新病毒
首先,这两种流行病都没有暴发,别看媒体告诉你多少个国家出现了多少病例,事实就是它们并没有成为全球流行病,甚至区域流行病都算不上。
然后,从当前研究掌握的信息来看,猴痘和不明原因儿童肝炎也不具备成为全球流行病的条件。
目前的测序结果表明,猴痘病毒也没有出现什么了不得的变异,只是正常的通过密切接触在小范围人群内传播。放在几年前,这条消息只能是【国外人民水深火热】系列报道中一个很不起眼的豆腐块。
最重要的是,猴痘根本不是一种新发现的病毒,而是1958年就已被发现和分离出来的病毒。猴痘疫情主要在非洲发生,在当地可不算什么罕见病。
这些年来,猴痘病毒也不是第一回扩散到非洲之外,2003年也曾传播到美国本土,只是个案而已,不必大惊小怪。因为传播力有限,猴痘病毒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来。
好消息二:新冠强化了全球流行病预警体系
猴痘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却被全世界注意到了。这主要是因为在新冠流行的大背景下,各国都大幅加强了流行病的监测、上报与信息共享工作,稍有风吹草动就引起极大重视。
对于公共卫生这个领域,或者说这个行业来说,2020年都是一个春天。
原先哭爹喊娘都要不来的研究经费,现在都是最高优先级获得;原先各自打着小九九的研究数据,现在都是第一时间发布共享;原先好久才在论坛上碰一次面的学界大佬们,现在隔三岔五就开个会讨论研究进展。
整个公共卫生领域的资金投入、交流活跃度、研究成果发表数量,在这几年都有井喷式增长。
面对必然会出现的下一次全球流行病,我们在全球范围内拥有了更好的预警系统和反应机制。对于公众来说,这就意味着,我们的健康多了一层安全保障。
全球抗疫的成本已经花出去了,如今看到这么多钱砸进去总算冒了几朵水花,可以算得上是个好消息。
好消息三:新冠促进了基因测序病毒鉴定的发展
最后,我们之所以能够在疾病流行的较早期就注意到这些病原体,还得益于生物技术的进步与相应检测设备的加速普及。
自从人类走出丛林草原形成聚居群落以来,流行病的阴影从未散去,这是我们结成社会、聚居交流的必然代价。流行病这种事,古代有,现在有,未来还会有,而且会随着全球化发展越来越多。
但是,我们看古代历史的记载,很多都是时疫、大疫、瘟疫,根本说不清具体是什么病。所以,所谓古代草药医学能治瘟疫就是无稽之谈,你连病原体是什么都分不清,治个啥?
现代医学诞生之后,人们逐渐认识了感染性疾病发生的原因,分离出了细菌、病毒等病原体,发明了抗生素、抗病毒药物,自此,“暴病而亡”的悲剧就少了很多很多。
然而,病毒的鉴定一直以来都是医学界的大难题,它们太小、太善变了。
病毒尺寸极小,意味着它们不像病菌那样可以被光学显微镜直接看到,很难通过外形特征来辨别是哪种病毒。病毒很善变,意味着同一种病毒会衍生出很多彼此不同的毒株,混淆医生的诊断,扰乱防疫政策的制定。
大家可能还记得,COVID-19最早被鉴定出来是一种新型病毒,就是武汉的医生从病人身上采集了病毒样本,分别寄到广州和上海去做基因测序,然后才发现这种病毒和已知的任何病毒都对不上号,继而确定是新型病毒并上报的。
是武汉没有这个检测能力吗?不是的。
武汉生物所、武汉大学,还有其它科研院所都具备这个高通量测序和鉴定的能力。问题在于,它们要么不够便宜,要么没有常规对外提供商业化基因测序服务,所以武汉的医生才寄到外地去鉴定。华大基因、达安基因等公司是接到最多这种订单的。
近年来,基因测序行业硬件和技术的长足发展,使得病毒的鉴定分型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便宜。
三十年前,人类基因组测序计划启动,多国科学家协作13年,耗资30亿美元才完成一个人类基因样本的全编码测序。而现在,很多公司已经对个人提供全基因组(30亿碱基对)测序服务,我看到最便宜的是3999元,人民币。
相当于三十年前要花500万才能做到的事情,现在只要花1块钱就能做到。这种进步速度在人类历史上是非常罕见的。
这也是为什么,2003年非典的时候,医生们只能凭借肺部影像和症状来确诊病例,而2020年新冠疫情时,我们都是用核酸检测来确诊了。其实03年的时候也能做核酸检测,但太贵太慢了,国家承担不起,病人也等不及。
新冠疫情三年来,整个基因测序行业迎来了质和量的双重大爆发。
一方面,测序技术还在一直进步,并随着投入的加大而呈现加速发展。另一方面,测序硬件与人员获得了极快速的普及,很多原本不具备测序条件的地区、医院,都添置了相关设备,引进了专业人才。(补充说明:核酸检测设备与高通量测序设备并不一样)
由此带来的结果就是,全球范围内对新型病原体的发现能力,都得到了极大强化,反应速度也得到了极大提高。
举个例子:英国某地的医生发现了一种值得注意的病毒,通过学术刊物和媒体曝光后,日本的医生看到报道,几天内就能安排本地有相似症状的患者去采样检测,做出比对。
在我们中国围观群众看来,就好像是病毒从英国一路传播到了日本似的。那能不紧张吗?
实际上,这些感染之间并不一定有关联,多点散发也不一定意味着会全面扩散。之前那个不明原因儿童肝炎,各国上报的病例甚至可能都不是同一种病,只是有类似症状表现,被暂时归到了一起。
基因测序技术的进步和应用的普及,使得更多原本会因为宿主自然死亡而消失的病毒、原本在多地零散发现的病毒、原本和常见病混杂在一起被治疗的病毒,都更多、更快地被发现和上报,并形成被全球关注的事件。
虽然难免会增添一些无谓的烦恼,但总的来说其实是个好事。
总结一下:新冠疫情给人类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但也一定程度加强了全球公共卫生体系。你我今日会注意到猴痘病毒,就是这个体系变得强大的一种信号。(作者:项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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