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线索！最新研究揭示新冠病毒来源

2020年6月，研究人员从蝙蝠身上提取血液样本。

在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 简称WHO)一个专家组深入调查新冠疫情起源的同时，其他科学家也发现了引人注目的新线索，表明引发疫情的新冠病毒是通过自然演化进而感染人类。

近期至少有四项研究已在东南亚和日本的蝙蝠和穿山甲身上发现了与新冠毒株密切相关的冠状病毒，表明这些病原体的存在范围比以前所知的更为广泛，令病毒有充分的机会进化。

另一项新的研究表明，在病毒的关键成分中，有一个氨基酸的变化能够或至少帮助病毒在人类中变得具有传染性。氨基酸是形成蛋白质的有机化合物。

公共卫生部门官员表示，确定新冠疫情的起源至关重要，由此可以采取措施来防范未来的疫情暴发，但溯源可能需要花费数年时间。这些最新的研究提供了进一步的证据，证明这种被称为SARS-CoV-2的病毒很可能起源于蝙蝠，然后自然进化，可能通过中间的动物宿主感染到人类。

这些研究还有助于解释为什么WHO专家组成员在2月份完成了对中国武汉市为期四周的调查后，主张在中国以外的其他国家寻找疫情的起源，特别是那些与中国边界接壤的东南亚国家。全球首个已知的新冠病例是在武汉发现的。

根据其中一项对蝙蝠的研究，最近在亚洲各地发现的蝙蝠冠状病毒与新冠病毒株在突刺蛋白的关键部位上具有基因相似性，这表明病毒感染人类的能力是自然进化出来的。突刺蛋白是病毒表面的点状突起结构，帮助病毒附着在人体细胞上。

该项研究的资深作者、杜兰大学医学院(Tulane University School of Medicine)的病毒学家加里(Robert Garry)表示：“所有这些病毒都来自于自然界。”这项研究于2月份发表在讨论论坛Virological.org上。

弗吉尼亚理工大学(Virginia Tech)的病原体学家韦格-卢卡雷利(James Weger-Lucarelli)称，氨基酸的这种变化也表明是自然的病毒进化。韦格-卢卡雷利牵头的研究发现了这种氨基酸变化。该研究已上传到一个预印本服务器，意味着该研究尚未经过同行评议，已提交给期刊发表。

韦格-卢卡雷利和同事们分析了近18.3万个新冠病毒的基因序列，寻找可能有助于病毒适应人类的变化。他们发现了一个突变，这种突变导致刺突蛋白上的一个氨基酸发生改变，并表明它有助于病毒感染人体细胞和复制。这种氨基酸在一种相关的冠状病毒中是不同的，那种病毒会感染蝙蝠和穿山甲。穿山甲是一种有鳞片的食蚁哺乳动物，一些科学家最初假设穿山甲可能是将新冠病毒传播给人类的中间宿主。

韦格-卢卡雷利表示，尚不清楚当人类第一次感染这种病毒时，该突变是否存在，或者是否需要其他改变才能使其人传人。他表示：“但我们知道，这种特定的氨基酸对病毒在人体细胞中复制很重要。”

杜克-新加坡国立大学医学院(Duke-NUS Medical School)新发突发传染病教授、其中一项蝙蝠研究的资深作者王林发表示，科学家现在应该积极在马蹄蝠栖息的地方寻找新冠病毒源头。他表示，这些携带冠状病毒的蝙蝠分布在亚洲、中东、非洲和欧洲的热带和温带地区。他还称：“我相信新冠病毒的元祖病毒来自蝙蝠。”

一些美国官员和科学家表示，不能排除病毒因实验室事故而开始传播的可能性。武汉病毒研究所(Wuhan Institute of Virology)拥有一个高度安全的实验室设施，用于开展蝙蝠冠状病毒的研究。该研究所否认在新冠疫情开始前储存或进行过有关新冠病毒的研究，并表示其保持着最高安全标准，没有任何一位所内工作人员被检测出新冠病毒呈阳性。

但一些科学家和美国官员希望该研究所分享其对自然进化的病毒和“功能获得性”实验的所有研究的安全记录和原始数据。通过这种实验，科学家们对病毒进行基因改造，以观察这些变化是否会增强病毒的感染或传播能力。去年1月份，川普(Donald Trump)政府在没有拿出证据的情况下指称，该研究所自2017年以来一直在为中国军方进行秘密研究。中国政府表示这种说法“罔顾事实、违背科学”。

一些研究在穿山甲身上发现了冠状病毒，但它们很可能与这次疫情的源头无关。

WHO专家组的成员表示，他们认为实验室事故引发疫情的可能性极小。该专家组是一个由生物学家、流行病学家和动物健康专家组成的国际小组。但该小组负责人本·安巴雷克(Peter Ben Embarek)上周表示，上述实验室事故的假设“肯定没有被完全排除”，并承认该小组缺乏进行全面评估所需的信息。他在新加坡国立大学(National University of Singapore)组织的一次研讨会上说：“我们没有对这些实验室中的任何一个进行审查，所以我们实际上没有掌握确凿的事实或已完成工作的详细数据。”

预计WHO将在未来几天发布一份关于该专家组在武汉考察结果的总结报告。完整的报告预计还要再过几周才会出炉。

在新冠疫情暴发不久后，中国科学家报告称，武汉病毒研究所曾发现过一种基因序列与新冠病毒相似度达到96.2%的病毒。王林发说，不过，这两种病毒之间差异太大，研究人员不可能把之前发现的那种病毒改造成新冠病毒。王林发是研究蝙蝠传播类病毒方面的专家。

在谈到这种差异时，他说：“它会让你的计算器爆炸。”“即便在我的余生最好的科学家都为我工作，我也不可能创造出新冠病毒。”

韦格-卢卡雷利和他的同事们所发现的病毒突变也并非很容易就能了解清楚的。韦格-卢卡雷利说：“没有任何文献表明冠状病毒的这个位点对人类感染非常重要，至少没有人发表过这方面的论文。”

杜兰大学医学院的加里说，他认为，假如武汉病毒研究所的科学家们一直在研究一种能够感染人类的自然进化的病毒，或者发现有一种病毒与新冠病毒株相似度比他们所报告的那种病毒更高，他们会向顶级科学期刊披露的。

艾奥瓦大学(University of Iowa)病毒专家珀尔曼(Stanley Perlman)说，新发现的冠状病毒支持了这样一种说法，即“大自然在不需要人力干预的情况下演化出了这种病毒”。珀尔曼研究冠状病毒40年，但没有参与最新的病毒研究。 他是《柳叶刀》(Lancet)新冠委员会的成员，该委员会的成立旨在加快拿出新冠疫情的解决方案。

寻找一种流行病的起源是一项艰苦的工作。一个国际研究小组花了近十年的时间，才证明蝙蝠很可能是2002年和2003年暴发的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征(SARS, 俗称非典)疫情的源头。SARS疫情导致了30个国家的近8,100人患病，774人死亡。

该研究小组的成员在2013年报告说，他们在蝙蝠体内发现了一种冠状病毒，与引起SARS的病毒非常相似，具有感染人体细胞的能力。

在目前的研究中，科学家们的目标是找到一种元祖病毒——一种与新冠病毒相似度超过99%、但在人类中的传染性不及新冠病毒的毒株。他们也在寻找进化成这种元祖病毒的原始病毒。

他们拥有比研究SARS起源时更强大的工具。王林发称，其中一种工具是血液检测，可以通过快速检出中和性抗体来加快搜索速度，这种抗体可以阻断感染，比病毒遗传物质留存的时间更长。王林发和他的团队研发出了这种检测方式。

通过这种检测，他和一组研究人员在泰国的蝙蝠和穿山甲体内发现了阻止SARS-CoV-2感染的强中和性抗体。王林发说，这可能意味着这些动物接触了一种与新冠病毒类似的冠状病毒。该团队还在泰国东部一个洞穴的蝙蝠身上发现了一种与这次的新冠毒株非常相似的冠状病毒。

该研究发表在2月的《自然通讯》(Nature Communications)杂志上。

较早的研究还在柬埔寨和日本保存的蝙蝠唾液和粪便样本中发现了新冠病毒的近亲。

加里称，穿山甲携带这些冠状病毒，但它们很可能与这次疫情的源头无关，因为迄今为止从穿山甲体内分离出来的病毒与SARS-CoV-2相近程度不够，不可能是元祖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