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气了！美国人的直播被中国公司控制了

　　凌晨 12 点半，直播应用 Live.me 的一位女主播披散长发、穿着宽松的灰色短袖 T 恤和牛仔短裤，盘腿坐在床上念叨自己白天的经历，偶尔向新加入的观众打个招呼。深夜里，应用首屏都是这样和人聊天的女播主。

　　一会儿，两道紫光连续闪过，一辆紫色跑车盖住半个屏幕。随后，又有好几个小礼物飞进了直播屏幕，其中包括一件“新娘头纱”，礼物生效后会自动带在她头上。

　　主播 Felicia Sanders 被逗乐了，在直播间里报了送礼用户的名字表示感谢。她收到的跑车价值 4999 硬币（需要花 415 元人民币购入，或 60 美元）。这个平台上还有一种更贵的礼物——19999 硬币的城堡，需要充 1600 多元才能送。

　　如果你看过国内映客、花椒的直播。刚刚发生的一切不会陌生。事实上，就连应用界面你也不会觉得陌生：　　

　　左上角是主播名字，顶部是花钱把自己头像固定上去的观众。屏幕下方，没花钱的用户评论一闪而过，礼物和心形点赞在屏幕上不断弹出。

　　和国内直播应用一样，Live.me 主播的收入是礼物。观众花钱充硬币换礼物。而后主播收到的礼物被折算成钻石（主播拿到的收入大致是观众所付的五成），凑到 4000 颗可以提现取走。

　　上月刚满 24 岁的 Sanders 住在洛杉矶，用过各种直播应用。她此前唯一一次被媒体报道就是在 Instagram 上做视频直播的时候。NBA 球星，身价 2000 万的孟菲斯灰熊队小前锋钱德勒·帕森斯在直播留言让她撩起上衣多露点。

　　《每日镜报》等八卦小报在报道里称 Sanders 是一位 Instagram 模特——这是一个接近微博网红的词。她五官立体，上镜、但又不会特别让你留下印象，一如国内的网红主播们。

　　Sanders 在 Instagram 上拥有 18 万粉丝，那里的方块照记录着她去海边、桑拿房、夜店、健身房、宅在家里的生活。Instagram 的照片里，只有一张主角不是她，多半时候穿着比基尼凸显身材。　　

　　可能因为没多少人喜欢在 Instagram 上看直播，Sanders 在 Instagram 的直播没有做很久，之后一度在 Snapchat 发视频，然后又转到美国最大的游戏直播平台 Twitch 做游戏直播，但她也没什么直播互动和打游戏的天赋，就算靠着自己上万人关注的 Twitter 个人账号转发推荐，她在 Twitch 上的观看量依然寥寥无几。

　　美国的直播平台一个接一个的来，大多不怎么火。像 Sanders 这样的主播也没找到自己的发挥场地，直到 Live.me 。

　　不到一个月时间里，Sanders 就获得了两万多名粉丝，79 万颗钻石，按照平台五五分成的机制，她现在大约可获得 2806 美元的收入。现在每天她会直播 1-3 次，时间在 15 - 90 分钟不等。

　　Sanders 的直播路数其实没什么实际内容，她经常不断地感谢用户送出的礼物，也会反复提醒你要记得点击左上角的关注，将直播转发到其他社交平台，并给直播点赞。

　　她代表了这个平台上的一类主播。每到凌晨，Live.me 首页的信息流里最常见的就是这样的性感女生。　　

美国时间零点之后的信息流页面

　　只要有着年轻貌美的长相和火辣性感的身材就能获得不错的关注和收益，就像你能在国内直播平台映客、花椒上常看到的那些排名靠前的主播一样。

　　这里最赚钱的是男主播，也很少有人给你一本正经的唱歌

　　Live.me 2016 年 4 月上线，它由中国公司猎豹制作，是目前在美国地区苹果 App Store 下载和收入都最高的直播平台。今年 4 月 28 日，Live.me 已经完成了 6000 万美元的融资。

　　最早 Live.me 也是靠着网红来吸引流量的。猎豹副总裁、Live.me 的产品负责人何雁丹告诉记者，刚开始为了招揽人气，他们签约了一些 YouTube 网红吸引用户。

　　比如在 YouTube 上拥有 1200 万名订阅粉丝的 Roman Atowood 是 Live.me 的早期签约网红。在 Live.me 上他常常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出现在摄像头之前，他们会一起在直播中设置一些有趣的挑战，比如直播六个男人能否拉动一辆正在行驶的 Mini Car、是不是能用步枪把百米外的树打成两半，或者让观众在直播间一起来给他的女儿取名字。　　

　　这种 YouTube 上很容易红的点子，没有成为美国直播主播的常态，他们不是 Live.me 上的常客，大多数在这个直播平台的内容也不像是经过了精心设计。

　　绝大多数情况，美国主播们在直播间里最爱做的事情是和你聊天，他们中找不到像 MC 天佑这样的喊麦达人，即使在才艺分类里，你也很少能看到主播挂着一条麦克风在不停地唱歌，但他们喜欢为自己吆喝“关注”和“点赞”，也爱一边放着音乐一边和你聊天。

　　你很难在这些直播的首页看到长相类似、风格相同的主播。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不同人种、胖瘦、职业和打扮风格的主播都可能受到关注。

　　Live.me 上最赚钱的主播也不是什么性感漂亮的女生。在这个平台收入榜的前十名中，有 7 位是男性。他们中最能吸金的已经赚了 4000 多万颗钻石，相当于十多万美元。

　　但如果你看过他们的互动方式，就不难理解这些没什么颜值和才艺的男主播为什么会受到欢迎。

　　Brandon 是诸多男主播里的一位，他的头像是你会在电影里看到的那种美军中年军士，身着美国陆军的标准寒带迷彩服，左胸是“U.S. ARMY”、右胸印着姓氏“Brandon”。　　

　　一周 Brandon 至少开三次直播，但他很少穿军装，一般是在休息时间穿着 T 恤或连帽衫。他还喜欢手持雪茄，看着镜头缓慢吐出烟圈，Brandon 是两个女儿的老爸，偶尔抱起自己只有 4、5 岁的小女儿，让她和观众 Say Hi ....但更多时候，他在直播里的状态是这样的：

　　“如果你不关注我，那你肯定是疯了！” “关注我，伙计们，快关注我！” “快 xx 分享我的直播！” “再多来一次！多来一次！”

　　不到半分钟，Brandon 就把这么多话重复了三遍。他能中间毫无停歇，连着这样说十几分钟，像极了《血战钢锯岭》等电影里咆哮着训斥新兵的士官。这类在 Live.me 上开直播的美国士兵不在少数，随便翻一下列表，就能找到好几个军装头像的主播。　　

　　除了自己的职业特性，Brandon 主要靠抽奖和相互关注来吸引大家给他送礼。

　　“你来给我送 30 个硬币，可以算一个抽奖，可以抽一个烟花。送 100 个硬币，可以抽一个法拉利。”

　　如果有粉丝给他送礼，他会号召所有观众一起来关注这位粉丝。“每个人，都请关注 xxx”、“不关注 xxx，那你就是疯了”。半分钟内，Brandon 大声重复了五遍粉丝的 ID 名字，来帮助送礼的人涨粉。

　　“男主播在我们平台上的确更受欢迎” 何雁丹认为这是和国内一些类似直播平台最大的区别，另一个区别是主播们喜欢在这里“交朋友”。互相关注是美国视频主播的一种文化，早在 YouTube 时代，主播之间就经常相互关注、串台互动。改直播以后，主播也经常关注送礼的观众。

　　Brandon 是其中一位，他在直播中会用笔将送礼用户的账号记录在本子上，并承诺结束直播后将回关账号。尽管 Brandon 播的时间不长、粉丝刚刚达到 5301 人。但靠着这样“诚恳”的直播方式，他已经赚了 40 多万颗钻石，约合 1400 美元。

　　这种风格的直播在 Live.me 上并不少见。　　

　　但大部分外国主播们很少一本正经地连着耳麦给你唱歌，他们很多人像 Brandon 这样选择用“交朋友”的方式来直播，更多的时候主播们与直播间里留言的用户漫无目的地闲聊，甚至拉上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一起在深夜直播间里唠嗑。

　　我们追踪国内外主流直播平台在中午和深夜两个时间段，为期两周的数据显示，以 Live.me 为代表的平台，直播内容多以聊天为主；而国内的映客、YY 已经分化出了不同类别的直播形式，其中 YY 类型更多样，不过国内主播的形象也更脸谱化。

　　目前美国最火的两个直播平台都来自中国

　　Brandon 和 Felicia 选择的直播平台 Live.me 去年 4 月在美国上线。两个月后，它的下载排名冲到了美国应用总榜的前 50，目前维持在 180 左右。在 App store 的收入榜上，Live.me 也常居前 50 ，现在甚至超过了知名游戏公司 Supercell 推出的游戏《海岛奇兵》。

　　另一个主要直播平台是 Live.ly，它在去年 5 月上线，下载排名和收入排名各比 Live.me 稍低一些。Live.ly 同样来自中国，他们就在上海黄浦区局门路的一个老建筑里办公。　　

Live.me 在 iOS 上的下载排名　　

Live.me 在 iOS 上的收入排名

　　它们同样带去了相似的直播平台界面和虚拟礼物。不过，Live.ly 有更多才艺与互动类的直播形式。

　　上周三晚，Eric Artell 给自己在 Live.ly 上的直播加上了 #星球大战 的标签，美国时间凌晨 12:05 ，仍然有超过 1 万名观众在线收看。Eric 特意设置了当晚的主题，是与星球大战有关的问答，他是《星球大战》的铁杆粉丝。

　　通过 Live.ly 的远程连线功能，一位叫做 Venasa 的观众接入了他的直播间里。Eric 用亢奋的声音与对方打了招呼，给出了第一道挑战题目：“现在正播放的星战背景音乐是谁写的？”

　　Venasa 显然被难住了，语气变得不确定。评论区的观众已经迅速给出了正确答案，屏幕中被无数个 John Williams 刷屏。Eric 还是把提前准备好的 BB-10 小玩具送给了没能说出正确答案的 Venasa。　　

　　Eric Artell 是美国一位演员，如今居住在洛杉矶。他曾经是一个不太火的《指环王》系列游戏梅里一角的配音，也曾担纲过美国一档儿童科普教育节目《DragonflyTV》的主持人。最早他是以喜剧明星的身份出道的，就连给可口可乐、汉堡王拍广告，定位的也都是鬼马搞笑的路线。

　　作为演员一直没能大红大紫，Eric Artell 尝试着混迹于各种社交媒体上。Youtube 上他和朋友一起做了一档节目 《Rolf Review》，评论电影、演员甚至是电子产品，但好几年过去，也只有几千个订阅量。Vine 正式关闭时，Eric 特意发了一张 RIP 的照片，怀念这个过去让它结交了许多朋友和同事的短视频平台。　　

Eric Artell

　　相比以前的演艺生涯，现在Eric Artell 算得上是红了。即使是深夜在 Live.ly 上直播的互动游戏，也有上万人观看。去年年底希拉里·克林顿和唐纳德·特朗普的首场辩论在 Facebook Live 上直播时，同时最多观看人数也不过 18 万。

　　在 Live.ly 这个用户集中在 13-18 岁之间的平台上，已经 36 岁的 Eric Artell 算得上是“老艺术家” 了。但他深谙在这个平台直播的法则，比如通过 Emoji Game 来增强互动性，谁能最快发送出 Eric 报出名词的 Emoji ，就可以获得 Eric 的 BFF（好基友的意思，在这里被简化为相互关注账号）。

　　与 Live.me 有着相似功能的直播平台和虚拟礼物，但 Live.ly 上的所有设计都更年轻、有趣。虚拟礼物也不再是豪车、玫瑰。而是熊猫、两个拥抱的 Q 版恐龙、爱心发射这些带有萌感的虚拟礼物，最贵的礼物售价是 328 元人民币，相比 Live.me 上千元的城堡便宜了不少。

　　这些区别都指向着 Live.ly 背靠的一个青少年的短视频平台 Musical.ly。这是一个在美国更受欢迎的视频应用，2015 年 7 月，它的用户已经超过了 7000 万，月活在 5500 万左右。如今，Live.ly 上的主播大部分是 Musical.ly 的用户。

　　Eric Artell 最早也是 Musical.ly 的用户，它在这个平台上录制了 463 段短视频作品，大多内容都是角色扮演，或者搞笑片段。很多 Live.ly 上的当红主播都像 Eric Artell 一样，大多数来自于 Musical.ly 平台，他们录制了几百至上千个 15 秒短视频作品，在 Musical.ly 上积累起了人数不少的粉丝群体。

　　许多直播网红是从短视频起家

　　与 Live.me 不同，Live.ly 的流量主要来自背靠的短视频应用 Musical.ly，几乎所有 Live.ly 的活跃用户都会在 Musical.ly 上制作短视频作品。

　　2014 年 7 月，Musical.ly 在中美同时上架，这是一款用户可以选择曲库里的音乐录制 15 秒短视频的工具，可以对嘴型、可以跳舞，考验用户创意但录制的过程很简单。美国科技博客 Business Insider 的作者 Biz Carson 这么描述它：如果不深入青少年群体，你可能不会知道这么个软件存在；但如果家里有个高中生，你应该曾作为人肉背景，在他的 15 秒“对嘴唱”视频中出现过。　　

Musical.ly 的界面

　　早期美国的 YouTube ，再到如今的 Musical.ly，那些具有个人特色、有号召力的用户仍有成为草根网红的机会。歌手贾斯汀·比伯最早就是在 YouTube 上翻唱 R&B 歌曲获得了 Usher 的赏识，成功签约了小岛唱片后出道。

　　但现在，有才华的普通人想在 YouTube 上出名变得更加困难。许多大型机构号进驻的 YouTube，分食了这些草根的流量， YouTube 2015 到 2016 年最热门的前十视频当中，全部都来自官方制作的明星 MV 。在精良内容的比较下，草根想要挤进首页的视频推荐里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现在，Musical.ly 接替了这样的角色，他们中有一部分用户曾经也是 Vine 和 YouTube 上的红人，但吸引更多的还是普通年轻人。

　　这里成为了一个能捧红草根网红，并聚集起青少年的平台。

　　15 岁的普通初中生 Ariel Martin 即是一位诞生于 Musical.ly 上的超级网红，她在 Musical.ly 上拥有 1850 万粉丝，给自己的 ID 取名为 @ Ariel Baby。

　　“走红完全是一个意外。 ”Martin 说。2015 年暑假，家住佛罗里达州的 Martin 家中遭遇了一场大洪水，全家人只能搬去祖父母家中居住。在那个百无聊赖的暑假，Martin 在 Music.ly 上制作了第一条对嘴视频，她选择的音乐段落来自美国饶舌女歌手 Nicki Minaj，大概是为了迎合歌词中反复出现的那一句

　　I - I - I'm the shit（没有化妆） With no make up（老娘这是这么敢） Don't have to curl my hair up（无需卷起秀发）  All this booty here mine（这些翘臀妹子都是老娘的了）

　　Martin 在这段视频中没有化妆，披散下了卷曲的金色长发、穿着白色高领 T 恤。当她连续在 Musical.ly 上发布几个视频之后，粉丝开始快速增长，三个月内，她就拥有了 200 万粉丝。

　　在录制的 1000 多个短视频中，最常见的背景是 Martin 卧室里的紫色碎花床单。每天， Martin 称自己为了录制一段 15 秒的视频，需要用上 2-3 个小时来准备，包括挑选音乐、学习歌词、设计合适的表情和动作、以及化妆。“ 我会录很多遍，一直录到我觉得很好的那个版本。”

　　金色长发、大眼睛、超长的染色指甲、露齿微笑、夸张的面部表情差不多是她视频里的标志性特色，15 岁的 Martin 在大多数时候看起来有远超过她年纪的成熟, 视频中她的发型、口红、发色、耳环都可能成为评论区粉丝讨论的热点。

　　走红后，Baby Ariel 成为了 Musical.ly 平台造星计划的一员。Musical.y 在美国 20 座城市举办户外巡演，集合平台上的网红们走到线下表演、售票。 靠着在 Musical.ly 上的影响力， Martin 在 YouTube 上的栏目也吸引了 200 万粉丝，参与了《早安美国》的节目录制，她也逐渐从一个平台上的网红，成为了更主流的明星。

　　在 Musical.ly 火起来以前，也不乏类似的对嘴应用，国内有小咖秀、国外也有在明星中火起来的 Dubsmash（德国版小咖秀），除了把好玩的功能搬上来，Musical.ly 花了更多力气在社区运营之上。其中一个主题 “Don't Judge Me” 一度成为网络的热门话题，用户在视频中先把自己画得很丑然后一挥手就恢复真实的模样，以此来表达“不要用外貌评价我”的态度。

　　Musical.ly 与 Live.ly 的下载曲线随周期剧烈起落。周末两天下载激增，工作日立刻回落。这背后是一个高度重视运营的团队。

Musical.ly 在 iOS 上的下载排名

Live.ly 在 iOS 上的下载排名

　　Musical.ly 上的活跃用户们喜欢自称 Muser，他们大多是 15、16 岁的青少年。每到周末，大家穿着印有 Musical.ly 标志的 T 恤衫聚集在一起，参与不定期的线下聚会。像 Martin 这样的网红也会参与进来，在官方组织的巡演中，与粉丝进行互动。线下活动会同步直播在 Live.ly 中，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被中国公司带去的，当然也包括数据注水

　　当我们第一次在 Live.me 上直播时，5 分钟内的粉丝数量达到了 80 人，即使直播画面中什么也没有（黑屏），这些观众也依然不离不弃。

　　Live.ly 没有那么多对黑屏感兴趣的“用户”，但却不缺少粉丝。自注册后，不发布视频也会自然有粉丝关注。这些粉丝的个人主页都高度统一，没有自我介绍，也不发布任何作品。

　　一种在国内直播平台似曾相识的感觉。

　　在直播平台的变现方式上，中国秀场直播的虚拟礼物打赏提供了一种途径。尽管国内大多数秀场直播内容高度同质化，但仍有公司靠这个赚到了钱，做得最早的 YY 走向了上市。

　　在财报中，陌陌也称自己的的直播和短视频业务也成为“收入和利润持续增长的最大引擎。”

　　现在他们去了美国。

　　硅谷设想的直播革命没来，来的是打发时间的秀场

　　和中国一样，直播在美国不是新东西。

　　靠游戏直播起家的 Twitch 已经有 6 年历史，在 2014 年以 10 亿美元卖给了亚马逊。但 Twitch 主要在 PC 上。

　　美国的手机直播大战从 2015 年开始。Meerkat 在 2015 年年初的西南偏南大会上火了起来，但几个月时间，Twitter 孵化的 Periscope 就抢走了它的风头。

　　这些直播应用都奔着让每个人参与进来，分享自己正在经历的事给别人看。媒体很自然喜欢这样现场感的东西。Jimmy Fallon 用它来直播深夜秀的彩排。美国晨间新闻和脱口秀节目《Today》 的主持人用它来带着观众窥探后台状况。

　　但事情没有按照硅谷创业者和媒体的想象发展。Meerkat 已经宣告失败，Periscope 也冷清得吓人。

　　Owen Benjamin 是一位独立音乐家，常年在美国举办钢琴演奏会，在 Twitter 上坐拥 63.5 万粉丝，但他在 Periscope 上钢琴弹唱的直播能吸引到的观众最多也就在一两千人之间徘徊。普通用户的直播在 Periscope 上大部分都只有 50 人左右的观看量——它还没学会注水。

　　Live.me、Live.ly 和这些产品最大的区别是，它们不在想着人人参与，而是吸引职业播主，给他们赚钱的机会。

　　全力投入直播而不成的公司里，最大的莫过于 Facebook。扎克伯格的社交网络目前在全球已经有 19 亿用户。一年前的 Facebook 开发者大会上，扎克伯格发布了 Facebook Live，他当时还举了一个亲自看直播的例子：

　　“我在直播平台上看到一个妈妈带着自己的孩子在雪山上滑雪，这个场景会让人入迷。我盯着屏幕看了好几分钟，因为我很好奇那个孩子下一秒会不会跌倒。” Facebook 刚刚推出直播之时，扎克伯格设想它将成为一个亲人之间分享生活、记录真实的地方。

　　2016 年 6 月，Facebook 与上百家合作伙伴达成合作，包括一些主流媒体公司 CNN、纽约时报、Vox、Tastemade 等以及十多位明星来制作直播节目。Facebook 的直播也被包装成宣战的重要工具，希拉里团队曾利用 Facebook 做了一场长达四小时的直播节目——朗读特朗普涉及的 5500 起诉讼。

　　2016 年 7 月，明尼苏达州一位黑人男子在汽车临检时遭警察枪杀，坐在一旁的未婚妻 Diamond Reynolds 在 Facebook Live 直播了他从枪杀到死亡的过程。

　　直播把警察和黑人的冲突直接推到了镜头前，没有媒体去过滤这样的内容是不是可以播出。一时，关于 Facebook Live 是否会改变新闻传播的讨论开始了。

　　但人人都用的直播没有普及，让 Facebook Live 出名的都是大新闻。

　　今年 4 月中旬，一名中年男子在直播里将自己枪杀 8 旬老人的视频上传到了 Facebook Live 上，直到两小时后，这个血腥暴力的视频才被移除。

　　每一次血腥画面出现，Facebook Live 都会获得大量关注。它诞生这一年，人们搜索它的热情都和暴力事件相关：

　　但每次刺激过后，这样的关注就消失了。这些刺激没有让它成为人们生活里的日常。

　　到今年 4 月的 Facebook 开发者大会上，扎克伯格对直播已经表现得很冷淡，只是说会注意过滤不当内容。

　　从小创业公司到 Twitter、Facebook。硅谷用视频直播改变新闻、改变人们传递信息的努力没有成功。最后火起来的东西和中国一样，是用无聊打败无聊。